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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爱的丁妈妈— 纪凤女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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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玉凤 纽约 九十六岁的丁妈妈生气了。 她在电话裡不平地说:好多您﹙她把“人”说成“您”﹚去旅行啦,可是他们不让我参加。说我年纪大了,他们不放心。其实我好得很! 丁妈妈个子不高圆脸白皮肤,银灰短髮整齐服贴,衣着光鲜洁淨。江西人,在江苏长大。但乡音未改,“人”字说成“您”,“吃饭”变成“气饭”。她永远是笑容灿烂、讲话轻声软语,像一道阳光、一股暖流…。 喜欢音乐,尤其是崑曲。她说:小时候常跟着大人听戏,不知不觉就迷上了。梨园社每年从台湾、大陆邀请名角到纽约演出,她场场必到,连听三个下午也不觉得累。 偶然的聚会裡,听了袁中平先生弹奏一曲“阳关三叠”,琴音如流水高山,盪气迴肠,非常悦耳,老人家听得如痴如醉,到处打听那裡能够买到碟片。袁中平知道后,特别收录了一张光碟送给她。有一次作协开会,在馀兴节目裡请赵淑敏教授高歌一曲。赵教授选了“阳关三叠”,老人家倾耳细听,唱到…劝君更进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…她恍然大悟这不是王维的﹙渭城曲﹚吗?曲毕,她开心地鼓掌,赵教授的歌声的确好,最重要是老太太知道歌词了,以后自己可以练唱,她一定要把它学会。 丁妈妈是坚百忍以图成,决不退缩的人! 一九九六年丁纪凤从「纽约市立大学约克学院艺术系毕业」的消息,引起侨界人士讚佩不已。拿到大学文凭不稀奇。白髮苍苍的八十岁老太太读完大学,而且是非母语的学校,她那寒窗十年苦读的毅力令人敬佩。每天穿梭在二三十岁的年轻族群里,各色人种都有,俨然一个小小联合国,而她就是中国人的代表。白人称呼她丁妈妈,非洲裔叫她grandma,大家相处融洽愉快。同学四年,都已毕业离开学校,小小联合国成员换了好几次新面孔,而美术科成绩全班最好的grandma却被英文课难倒了。她说:「教授讲课听不懂,回家只好拼命查字典。每次上课时,教授提出三个作文题目,让大家任选其一;学生当场在电脑上写文章,写完交给教授批改。」这样一年两年三年……一直读到第十年,grandma每天风雨无阻地“背着书包上学去”!遇到下雪天等公车的感觉,手脚耳鼻都已冻僵,内心几乎也麻木了,她的儿子女儿劝她:不要读了,您在家享福吧! 在家享福?她开心的说:这世界太可爱了,有很多好玩的、好听的、好看的、还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知识啊。做自己喜欢的事,才是享福呢!所以她报名参加文学课程、老人中心书画班、油画班,课后还要忙着写文章、画画作功课。经常参加社区书画展览,台北国父纪念馆也展出过。 金字塔不是一天造成的。这句话用来形容丁老太太最合适了。 她常谈起年青时候的往事;当年一家六口﹙夫妻还有幼小的两儿两女﹚,避难重庆。先生得了难缠的气喘病,发作起来气喘嘘嘘,呼吸困难,寸步难行。当时医药匮乏,听说鸦片可以止住气喘,他病发难过之时,曾经有过尝试的念头。丁妈妈知道后,斩钉截铁地告诉丁先生:“宁可死,也不要去作危害家人,祸国殃民,犯法的事情。”丁妈妈得意地说:现在回想起来,我当时做对了! 1949年全家先后抵达台湾。后来又有了最小的儿子,一家七口生活清苦。先生的气喘病越来越厉害,每隔四小时必须打针,严重时相隔两个钟头打一次。说也奇怪,打针之后不到五分钟,呼吸转为正常,能吃能睡,时间久了跟医生成为好朋友。为了节省医药费,丁妈妈学会打针,当起了先生的特别护士,必要时还得赶到办公室帮他打针。有一天,先生半夜气喘发作,她从床上爬起来,睡眼矇矓地消毒、打针。可是过了半小时,病人脸色泛红,呼吸急促喘个不停!她警觉情形不对,立刻从垃圾桶裡找出丢弃的针筒查看,原来把消毒用的酒精当药水打,她吓坏了!如果出人命怎麽办?赶紧向医生求诊,从此不敢再帮先生打针。 后来医生建议;以运动增强体力,改善体质。住家附近的山,每天清早可以看到这一对贤伉俪的身影。除了运动之外,公馀之暇勤练毛笔字。丁先生说:写毛笔字,就像练气功,对身体有好处的!丁妈妈有样学样,追随名画家喻仲林学习工笔画。 退休之后移居纽约,两位老人家爱上这裡的环境和气候。公园周围的人行道上,常可以看到他们;一个在前面慢跑,一个在后面快步走,数十年如一日。养成早睡早起,生活有规律,体质改善,也远离气喘病。一个练书法,一个绘画。夫唱妇随,努力不懈,他们在书画界都有很高的声望。 百岁人瑞的丁老师诲人不倦,致力推广书法,学生无数,中外都有。身材不高,敏捷硬朗,脸上红润光亮。上街、散步都不用带眼镜,听力差一点,他总是告诉人家:我是聋子!丁妈妈说:听不见也好,想吵架也吵不起来,不管我说什麽,他都是笑嘻嘻的! 嗳!可爱的老人!